骨董肆

溜了溜了。

人间鹿[Part11]

当我放开Lumpy走出去的时候,外面依然是早晨。因此我认为,我可能是在地下室里抱Lumpy的尸体度过了整整一天。我走出地下室时锁上了木门,我希望Lumpy能静静地一个人呆着,没有什么能再去打扰他的安宁。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整片天空都是Lumpy所说的,充满了包容力与温柔的蓝色。阳光不算强烈却很明亮,我看见曾经黑色的都市被阳光照亮了,街道上有行走着的人,我并不能知道他们在思考什么要做什么,但是他们依然怀着那些我所不能了解的不同的心愿走向自己的目的地。马路上的汽车鸣笛飞驰或是沿路边停下,那些注重实用或是注重美感的车子里坐着不同的人,即将奔向我所不知的何处。环卫工人已经离开了,他们带走了城市的污垢让城市洁净的迎接着新的未来。我看见路边的灯火熄灭了,它们重新成为了沉默的黑色柱子站立着不动。

我看到山被阳光照亮了,那匹沉默的巨兽不再是深沉的黑色。那是一片深绿色,那是树成长后的颜色。那片深绿蔓延着似乎围住了整个城市,这只巨兽像是早已经死亡连尸体都变成了养料,它不再有震动世界的力量它再也不会张开那张红色的大口,它死了或者说它已经变成了别的存在。再也没有机会奔腾的巨兽也不会再醒来了,它长眠着它安息着,它甚至不能再算得上是一匹巨兽。

我看到对面楼顶的泳池有人在游泳,蓝色的水反射着太阳的光。人们在水里畅游嬉戏享受着生命,尽管我不能看清他们的表情,但是我依然觉得他们是那么的快乐。

我听到有鸟拍动翅膀的声音。我听到很多很多鸟拍动翅膀的声音。

这次的群鸟并没有在我的眼前飞过,它们飞得更高让我不能不仰头才能看见它们。它们飞过时遮住了太阳,成百上千的羽翼一起挥动着。它们依旧是飞翔着飞翔着,它们飞走了又飞了回来,我不知道今天我看到的白色鸟是否是昨天我看到的白色鸟。

我用力的握着栏杆,把头探出窗外,大口地呼吸着。

高楼上的风很大,风在我耳边吹过响起与往常一样的声音。

我看到对面的楼房似乎有些老旧了,时间它斑驳了那栋房子外表原本应该艳丽的朱红碎裂了贴着的墙砖,我看见人家的防护栏上有了青锈角落还有蛛网。我虽然看不清,但是我认为那蛛网上一定积满了灰尘。

我想和以前一样大声地哭出来让自己舒服一点,但是我这次并哭不出来。我在脑子里回想着我杀了Handy的事,回想着我杀了Cuddles的事,回想着我杀死了Lumpy的事。那些满是血液的脸在我的记忆中反复清晰出现,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悲伤,但是我却丝毫不想流泪不觉恶心。

就像是那个杀人的我疯狂的我,因为Lumpy的死亡而丧失了存在许可,所以也随之死掉了一样。

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那个不算是人的我因为他不能再允许,所以会消失。

Mime,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确实体会到了那种感觉。那种我从未得到过的宁静与放松,就像是我杀死了Lumpy,Lumpy同时给予了我救赎一样。

你也许会问,我对Lumpy是什么感情吧?

当时的我心中只有一种对Lumpy只有一种亲近感,就像是误入了不知名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类在行走着,这个时候遇到了Lumpy一样。对我而言,他是亲人,是朋友,是另一个我。

但是我对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爱情。

当时的我,并没有爱着他。

Lumpy对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如果问我会不会为他而死的话,说不定我也会同意。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爱,我觉得更像是一种相依为命。

我松开了握着的栏杆,关上了窗户。我最后看了看窗台上少了一瓶的精油,角落里的留声机,墙边的座钟。我最后用手摸了摸我曾经坐过的沙发,拍了拍那张长方形的黑色桌子。

然后我拿着放在桌上的钥匙走出了公寓,锁上了门。

我把钥匙放在口袋里面,希望这是我对于过去的一个留恋。

离开Lumpy的公寓后,我重新学习起来小号。小号的声音对我来说依然明亮,如同是我所看见的那个灿烂的太阳所发出。

我也开始学习那些古典曲目。我看过小孩子坐在钢琴上,严肃又紧张地弹奏着欢乐颂,他稚嫩的脸上最终绽放了笑容。我在新的家里看着那部经典的电影,然后跟着一起清唱着雨中曲。隔壁学习长笛的新学员,一遍一遍地练习着如歌的行板,虽然他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但是曲调却越来越流畅。圣诞夜的街边,有穿着红色绒衣的合唱团一起唱着God rest you merry gentleman,简单又动人的歌曲从孩子们口中唱出更富有韵味。

我踩着地上的积雪举着伞走过街道。

我对着商店门口围着白色围裙的老太太微笑示意,老人也回以微笑,她虽然满脸皱纹但是笑容依旧慈祥可亲。乞丐们在路面对着合唱团鼓掌,他们身上的衣服破旧但是他们的笑容灿烂,我走过他们身边,在他们脚下的盒子里放上一张钞票。

我踩着初生的草走过街道。

也许是好运吧,我对于小号的学习迅速到让老师咂舌的地步。最后老师说我是天才,说她已经不能再指导我,说我的演奏如同真正的大师一样出色。于是我结束了学习加入了交响乐团,开始自己工作挣钱。

我顶着骄阳走过街道。

我没有再杀过人,甚至是连杀意都没有产生过。我像是个正常的天才小号手一样生活着,购买留声机放在家里,买来数量惊人的老唱片,在家里一遍一遍地循环着那些上个世纪留下的旋律。

我穿上了大衣,在有些寒意的风中走过街道。

我在家里放了精油,我在家里栽种了绿植。我在很高的大厦里购买了新的公寓,窗外可以直接看见市郊的山。我对于小号的掌控能力让人们称奇,同时也令我自己惊讶,当我自己拿着小号时,我感觉我已经了解了关于这个铜管乐器的一切,它犹如我已相处已久的朋友——不,我甚至比朋友更加了解它。

我享受着人简单的幸福,像个正常的真正的人一样活在世界上。

我的工作并不需要我运用多少的能力,即便是我已经可以自己召开音乐会。我去旅行去不夜城摸着牌吃巧克力,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这样的生活十分平静,又十分幸福。

就这样,我已经度过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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